长兴城规划得同任意一座江浙城市并无二致,主街右转拐入双车并行的辅道,好和堂对面24小时营业的好乐迪招牌亮着,可以想象早晨时的情况,烟店门口支起早餐摊,上班的人匆匆忙忙地经过再走到发灰的大背景里去。
老板娘温柔热情,来往的客人刚刚落座就有一杯鲜绿烫口的茶到。若到的时辰巧,递上来的紫笋茶味啜之若饮春。喝春天这样一件风雅事,仔细琢磨,并非人人都承受得起。一口下去了,过惯愚人节的心也不由得想要端正着坐坐,可怜心里只有雨纷纷的那一首诗,空落落的,也不知道该如何跟人张口提这件事,就又默默地将自己尚记得的那几个节气念想了一回。
“清明将至”而不是“下周二是4月5日”了,两个仿佛同义的叙述后面存有一个轻轻的撕扯,喝下去的那一口紫笋仍在口腔中震荡,继而氲满舌根后部与牙尖当中的那一段空隙。如何形容这道茶的味道,好像一个盲人决心描述自己没见过的某种颜色。
又啜一口,干脆直接将它记成那时的氛围:人与人的交谈轻轻地荡开,话题以一种舒展的形态在来往间扩散,大家都可以坐下来谈一谈,再增加一两分对自然天地新增的敬意。有几个沉默的时刻,那时,水就渐渐凉下去。
经堂主的引荐,第二天去朱昌来的桃花岕有机茶场探访,市区过去约半小时车程。1000多亩的茶山每年当季都要有将近500名工人来这采茶。1987年,集体制转私人承包的风口浪尖,他包下了因为经营不善而连年亏损的国有林场。刚接手时,茶树并不多,有的是70年代栽下的。第一年他的“租金”是每亩上缴半斤茶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