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有政家族的秘密
1995年12月12日,王有政收到堂弟王有治发来的加急电报,得知老叔父王丱仙病逝,急忙带着长女王云搭乘火车从西安出发,经兰州,沿河西走廊向西,赶往甘肃张掖奔丧。灵堂拜祭已毕,堂弟转交给他一封叔父临终前没来得及发出的信,拆开一看,是叔父亲笔写的《丧*铭》和《诀别书》。《丧*铭》是关于葬事从简的遗嘱;而《诀别书》则写道:
有政并玉凤:
黄粱大梦觉,生命垂绝时,弥留忆往境,茫然而已矣。
永别了。生死人之大律,是正常的自然现象,故乐于寝终。
你与玉凤都接近晚年,望多珍重,善养来年。
祝芸芸、慧慧长足进步,前途似锦。
为响应周总*倡导的革葬,拟《丧*铭》一文,除报请党委协助解决外,并附给你一份,另寄有道一份,托在*爷奶坟前焚化,供老人泉下知我叶落异乡,与大地同归。
老家及金仙均有别函。
终时谨祝*妈福寿康泰。
终前,返忆往昔的顺逆及危境,与多年前的命相之预言不爽,自认一生颠否一世穷,天机造就难逆程,尤以我家老坟之预言,竟束结数代人之境,真不可思议。
风水预言百余年,五代人在数中盘,
人生穷通如有定,天地造化谁主权?
叔终时书留言
有政明白,所谓“不可思议”的“命相预言”,是指他们王氏家族的秘密。
王氏家族世居山西省万荣县汉薛镇西景村。家谱记载,自始祖(明朝)王添禄起,至有政一辈,已传袭十九代。祖父王镛是晚清举人,曾据《易经》观祖坟风水而有所得,曰:“吾氏苗裔唯掌门宅者承袭宗脉。”对这一遗训,可解读为:“我王家子孙,唯住守祖宅者,将生男传其后;凡迁离祖宅者,将没有男性子孙延续其王姓宗脉。”或者说,王氏家族只有留守在王家老宅院的一门单传。
王有政的老家在山西省万荣县西景村。西景故属万泉县,后来,万泉与荣河二县合并为万荣县。万荣地处晋南山原之间,西临黄河,东望中条山脉,古曰河东。其地丰饶,乃晋陕通衢,自古民风耕读并重。有政祖辈亦在辛勤务农和求取功名的耕读环境中生活。王有政的曾祖父王如珪就是当地一位出身农家的儒林名士。西景村东,至今立有一通高大的石碑,是民国初年族人为他镌立的功德碑,曰《如珪字月卿号西村先生德行教泽碑》。碑文如下:
王鳳岩撰於民國五年歲次丙辰
《如珪字月卿号西村先生德行教泽碑》释文:
族兄如珪先生,字粤青,与我自幼*谊深厚。先生学业优等,志在报国,不为做官。他四十四岁便英年早逝,命运使其壮志未酬,亲属邻里无不悼念叹息。先生的弟子买石树表,欲使其功德昭示后代。我虽不才,受重托,拙文不足以表述其德行,仅略述其生平事实。
先生诚笃地持守人*理想,见善勇为,而尽其所能。读书一目数行,复习一遍即能背诵。他成年之时,适遇灾荒,没有饭吃。父亲命他跟随商贩到陕西、甘肃一带,为商肆挑百货担子,走村串乡,叫卖杂货。店主发现他常常日落而不归,心生怀疑,窥察其行踪。原来,他悄悄到村塾借书读,隔窗听老师讲课。店主恼怒,要求老师拒绝他。老师很欣赏这个有志向的年轻人,不加责怪,反倒出*题让他做。须臾,文章已成,辄处于同辈之冠,于是格外受到老师的器重,传授他许多闻所未闻的知识。学业未成,家中来信唤其回返故里。他希望继续学业,然而因家贫不能从师学习。于是,他白天耕种,晚上挑灯夜读,并到运城、安邑两家书院借读。在这里,每忙完一段农活和家务,就一天之内往返百余里路,并要完成诗、文各一篇,每十天往返一趟,往往以优异的成绩而受嘉奖。粤青凭其勤奋聪敏而多有所成,此类事迹很多。
数年后,他被补博学弟子员,不久,又得到提携,并中乡科乙榜*一名。从此成为受人尊重的文坛名士。
粤青先生拂轻尘而谈经论道,设讲坛而传授弟子,每逢岁试,接连考中并名列前茅者,往往出自他的门下。对此,士人多有佳评。他尤其善于与人相处,喜好义举,遇有出身贫寒的学生,不但不收学费,当自己有入账时,反倒分给他们,因而他家里也无隔夜之餐。但如珪有才又细心,生活条理,措置有方,仰而仗义做事,俯而节俭积蓄,也不至于缺少什么东西。
我曾考察近代儒林,其中有几位人士大体与先生相似:他天资英爽,像乐莲裳;行为庄重严肃,像耿逸庵;刻苦攻读,像李中孚;怜惜人才,乐于教育,像惠松岩;他的文章超健雄浑,得到熊、刘二人的文章风范;训导弟子,殷勤、和气,平易近人,合于陆、邓的行为规范。他时常以我为其知音。
唉!老天为何嫉妒?以先生的才能、学识、勤奋,而英年早逝,王有政字画作品,未能待到进士及第的喜庆之日,以施展其报负,实在是太遗憾了!
王凤岩撰于民国五年(公元1916年),农历丙辰。
前所谓曾祖父王如珪“中乡科乙榜*一名”,族裔俗称“丁酉科副榜”,王有政字画作品估价,用今天的话说,相当于“准举人”一级。然而,王如珪的儿子王镛却赶上了中国科举制度的后一班车,应试中举,做了名副其实的晚清举人。
王有政幼时在家族祠堂曾看见过爷爷中举的《报单》(喜报兼通知书)贴在祠堂门楼右侧墙上,几十年了,早已斑驳不清。祖父自幼继其家学,立有囊萤映雪之志。因家贫失学,为人帮工之余,发奋苦读,终于中举。听父亲说,当时人们不相信新科举人会出于寒门,《报单》送到一王姓富家,后才改送过来,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