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值。
在《史通·辨职》篇中,刘知几论述史学家职责,析为三等:史之为务,厥途有三焉。何则?彰善贬恶,不避强御,若晋之董狐、齐之南史,此其上也。编次勒成,郁为不朽,若鲁之丘明、汉之子长,此其次也。高才博学,名重一时,若周之史佚、楚之倚相,此其下也。苟三者并缺,复何为者哉!
在这里,把"彰善贬恶,不避强御"视为上等,这是可以理解的,因为这是刘知几论史学社会作用的根本见解。而"编次勒成,郁为不朽"和"高才博学,名重一时"亦是史学服务于社会的途径。如以史才三长论之,其中"编次勒成",强调的是"史才",如左丘明、司马迁;"高才博学",强调的是"史学",如史佚、倚相。而"彰善贬恶,不避强御",强调的是"史识"。如以史料、史学论之,董南则是史官执简,据事直书的史料工作,后两者倒是趋近于史学。南史、董狐,据事直书,敢于彰善贬恶,这是史家有卓越史识的表现。刘知几给予高度评价。如此看来,他并不看轻史料工作,而且相当重视史料记载,以为这是史学工作的基础。他认为,向使世无竹帛,时缺史官,即没有史料记载,那么就会善恶不分,妍媸永灭,这说明,史料记载是史书流传的客观条件,无史料则无史籍,更无史学。而史籍叙事的繁简、详略程度也完全取决于史料的多寡。他认为往古史册所以简略,近世史籍所以详审,盖由于史料记载的多寡不同。他说:"当春秋之时,诸侯力争,各闭境相拒,关梁不通。其有吉凶大事,见知于他国者,或因假道而方闻,或以同盟而始赴。苟异于是,则无得而称。鲁史所书,实用此道。至于秦、燕之据有西、北,楚、越之大启东、南,地僻界于诸戎,人罕通于上国。故载其行事,多有缺如。且其书自宣、成已前,三纪而成一卷;至昭、襄已下,数年而占一篇。是知国阻隔者记载不详,年浅近者撰录多备。"①至于西汉之史所以"倍增于《春秋》",乃因汉天下一统,收集史料方便。降及东京,作者弥众,世多髦俊。邑老乡贤,竟为别录;家牒宗谱,各成私传。于是笔削所采,闻见益多。总之,从史料采集而言,远略近详,这是客观情势使然。
史料多,史书自然亦多。
第三,刘知几系统阐明了史料跟史学的其它部分的辩证关系。这里主要指它同史学理论、历史编纂、历史文学的关系。这些见解比较集中地体现在他的"史才三长"论中。
史才、史学、史识三长,本是刘知几对史家知识基础的理论概括,是一个史家修养问题。刘知几谈论史才,主要指有关写作的方法和语言技巧。对史才的理解,我们不必过于拘泥。广义来说,史才包括范围甚广,搜集、鉴别、组织史料的能力是史才,叙事、记言、撰文的能力是史才,编次史书的能力也是史才。以上大都是指历史编纂学范围的能力。再想开点,也包括史识,所以刘知几说:"史才须有三长"。这里的史才包括才、学、识。无论是狭义的或广义的理解,都与史料有密切关系。才、学、识的"学",亦即"史学",就是指掌握和鉴别史料的问题,是指史家的知识学问以及取得知识学问的能力和途径问题,即刘知几的史料学。史识是一个史学理论的水平① 《史通·烦省》。
问题。刘知几论史识,注意了史料的掌握和鉴别问题,注意了史书的编撰形式和方法问题,也注意了史书的宗旨问题。史家通识的观点贯穿在《史通》的全部理论中,是刘知几史学思想的灵魂。
史料学与历史理论、历史编纂学、历史文学的关系是密不可分的,犹如章学诚论事、文、义三者一体,义是灵魂,事是内容,文是形式。史料是基础,历史理论是灵魂,历史编纂、历史文学是形式。没有史料,便谈不上其他。而离开其他,史料也将变得无用。这些道理不言而喻,限于篇幅,我们就略而不论了。